說明：這一篇文章其實是舊文，是我2006年2月寫在MSN Space的，MSN Space超難用，只用過幾個月就廢棄了，舊文也就扔著不管。我最近忙搬家，實在無瑕寫blog，乾脆把這篇「鬼話」（貨真價實的鬼話）挪來這裡充數，以示有更新（好有誠意啊我）
前陣子看到一則新聞，把孩子養到念大學，最少要花500萬元，也難怪現代人不愛生小孩，自己都養不好了，還養孩子。
不過，我爺爺那個年代，物資比現在匱乏多了，孩子卻生了一堆，雖然家裡一窮二白，可我的爸爸和叔伯姑姑們就好像見風就長的野草，莫名其妙就長大了，現在好像也都各自活得還不錯，或許，養孩子最需要的不是金錢，而是決心（對自己喊話）。
我原先以為，我爸家裡一共是八個兄弟姊妹，前幾天，二姑姑、小姑姑到家裡作客，講了一下午的古，我才知道，原來爸爸家裡應該是九個兄弟姊妹才對，最小的叔叔因為出麻疹，熬不過去，六歲上就夭折了。
據說，那個無緣的小叔叔罹病後，爺爺有請鄉下醫生來看診，但任何東西一入口就吐個滿襟，根本沒辦法服用任何藥物。
以現在的眼光來看，很難想像只是個麻疹就能鬧出人命，但在那個極端貧窮的年代，家裡食指浩繁，吃飯都成問題，哪有可能動用多少醫療資源來挽救這條小命？最後，還是無力回天。
我二姑姑嘆口氣說：「他走了以後，有一段時間還常回來看呢！」
「回……回來看？」我瞪大眼睛，覺得二姑可能跟二伯一樣，有點阿茲海默症。
「是真的！他常回來！」小姑姑餘悸猶存地說。
二姑姑個性有些聒噪誇張，她說的話我並不全信，但素來安靜老實，不打誑語的小姑姑也信誓旦旦地附和，我老母也在旁佐證說，爺爺奶奶在世時有跟她提過這段往事，讓這個故事聽起來似乎有點可信度。
「你們怎麼知道他……有『回來』過？」
兩位姑姑爭相說明當年的狀況，據說，以前爺爺老家養了一群鵝，鵝既是高價值的經濟動物，生性又敏感排外，可以取代看家犬，只要有風吹草動，就會狂叫示警。
姑姑們說，無緣的小叔叔過世以後，一開始半夜常「回來」（基於難以理解的原因，他們認定了就是小叔叔回來了），每天晚上攪擾得一群鵝劈啪飛竄，嘎嘎亂叫。
「欸，也許是野狗野貓，甚至是蛇嚇到牠們了。」
「不可能！」姑姑們說，鵝可是家裡重要的家禽，不可有任何閃失，外圍都密密做了圍籬，絕對沒有什麼貓狗可以跑進來，而且，他們豎耳聽著那些噪音，也沒聽到間雜任何貓狗叫聲。
「也許……是那群鵝吃錯東西，突然變得比較神經質也說不定。」
「那，大腳盆又是誰敲的？畜生不會敲腳盆。」
「大腳盆？」
原來，養鵝的地方有放一個直徑大概七、八十公分的大型鋁製腳盆，那玩意兒我娘家現在還有一個，可以用來清洗衣物、裝東西等。姑姑們說，這個弟弟「回來」以後，還會調皮地拿東西把大腳盆敲得框框作響，深夜裡鵝叫、敲盆聲此起彼落，非常駭人。
那一陣子，爺爺心裡非常毛，夜裡都把電晶體收音機放在耳朵旁，開一整個晚上，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，其他孩子們當然更加害怕，沒人敢出去探個究竟。
但這種事一再發生，不免讓人困擾，有一天深夜，他又「回家」敲盆擾鵝，長期被不安折磨的爺爺終於忍無可忍，憤怒凌駕恐懼，從炕上跳起來衝到院子裡，他一出現，四下恢復寂靜，腳盆也不敲了，黑暗中，只剩幾聲零落的鵝叫。
爺爺火一上來，扯開嗓子破口大罵：「你這個夭壽子！我是哪一點對不起你？你生病，醫生也請了，藥也灌了，該做的都做了，你還是死了，有誰害你嗎？為什麼三更半夜還回來吵死人？」
烈性的爺爺連珠砲似地狂罵了幾分鐘，罵完之後，砰地摔門回房睡覺，收音機也不聽了。
這一夜，安安靜靜，再無其他聲響。
據說，自從那一次爺爺發威以後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「回家」的事了。
（我好像應該等到七月半再貼這篇文章，比較「政治正確」吼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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